育嬰院的孩子們從前年開始學游泳,而去年夏天的橫渡日月潭活動,讓幾個孩子發現,原來障礙並不一定會把他們困在身體裡。
他們可以到更多地方去,達成許多原本自己以為不能達成的事情。
今年夏天,泳池畔仍然有育嬰院孩子快樂泅水的蹤跡,因為知道自己做得到,他們加倍努力想要做得更好。這次的教練團,增加了幾個生面孔的志工哥哥,孩子們很快地便與他們熟絡起來,加上之前便一直陪伴他們的志工阿姨、志工姐姐,甚至是志工妹妹,一個個都有著驚人的耐心與好脾氣。認知較有障礙的玲玲,幸運地遇到一個好教練,每次總見他們倆在池裡,一個好生悠哉,想游便游,不想游便靠救生衣浮在水面上踢水玩耍;一個既耐心又認真,從不對難以控制的玲玲發脾氣,也從不隨玲玲自己玩去,總是聽見他一聲又一聲的「玲玲加油喔,來,再游一段到這裡來……」
這樣棒的志工教練不只一個。總找藉口偷懶的阿亮,常常在大家已經游了十來趟以後,一趟還沒游完;容易分心的小胖常看著池畔的漂亮大姐姐,不小心就分了神;瘦小的小緒、小韻和小敬,老在池裡嚷嚷著喊冷;每次一下水就專心游泳的小尉,總是埋著頭猛游,一個沒注意就撞上了對面來的另一個孩子,要不便是讓其他調皮的孩子拉扯,咕嘟咕嘟地吃水沉下去,嚇得岸 邊的 老師睜大眼睛猛搖雙手卻不知道該喊什麼好……然而所有泳池裡的問題,都有這一批泳技高超更有耐心教學的志工,永遠不曾放棄我們的孩子,永遠在他們需要幫助時,也不管自己還穿著衣服就毫不猶豫的縱身入池,熟練地拉起我們親愛的寶貝。
尋常人可能感覺不出,要對這些認知或情緒障礙的孩子始終保持耐性有多麼困難,我原本以為只有育嬰院的老師們有辦法做到,想不到竟然也在這些水上蛟龍身上見到這樣難得的溫柔質地。
而蓄著銀白鬚髮的王先生,是孩子們口中的「聖誕老公公」。去年就對這些特別的孩子印象深刻,今年夏天又遇見他們,便不時為他們添購新的泳具、給孩子買熱呼呼的點心補充泳後熱量,更與志工們擁有同樣的耐心,指導孩子踢水、划手,既專業又和藹,讓大人小孩都忍不住喜歡上這個聖誕老公公,老是喜歡黏在他身邊。
八月底的泳渡日月潭活動,光音育幼院與台中育嬰院的孩子們一起參加。天還沒亮的凌晨三點,大夥兒就從台中出發,一路睡眼惺忪,在車上搖著睡著昏昏沉沉到了南投。老師一說要準備著裝下車,小睡蟲們又個個精神百倍。早上七點的冷冽潭水,連帶隊的老師看了都覺得冷,但他們經歷了整個夏天的訓練,是無所畏懼的小小泳將,何況教練們的泳技與關懷孩子的心,我們都是清楚的,所以仍然微笑著,送大夥兒到了潭邊的碼頭,笑著和寶貝們揮手:「我們對岸見!」
送孩子下水游泳是一回事,等待孩子上岸又是另一回事。老師們在岸邊苦候,上岸的泳者一個個水淋淋,泳帽泳鏡泳衣與臉上的興奮都是如出一轍,老師們看得眼睛都花了,努力在人潮裡把我們自家的孩子撈出來,一不小心,孩子就像小魚似的溜掉了,人海茫茫裡,又要花更多時間把孩子撈回來。
終於,最 後 老師還是把每個孩子的手心都攢在手裡,一個一個擦乾、用食物與熱飲弄得暖呼呼,擁著摟著說著方才潭裡的種種有趣驚險,通通都上了遊覽車。
然後,顛簸的山路上,老師與孩子一個一個睡沉,夢見明年夏天,另一段水花清涼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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